屋檐下的冰柱子啪嗒掉下来，李国强搓着冻红的手，把最终一块腊肉挂上房梁。屋里传来老父亲的咳嗽声，像破风箱在拉。

  掀开蓝布门帘，媳妇春梅正给爹喂药。三岁的小花缩在炕角，啃着冷硬的玉米饼，棉袄袖口显露发黑的棉花。

  非走不可吗？春梅回身，手里药碗结着冰碴。李国强蹲在门槛上数蚂蚁：矿上欠工钱，爹的药不能断。

  窗外飘起鹅毛雪。春梅忽然捉住他臂膀：传闻南边会扣身份证？指甲隔着衣服掐进肉里。李国强摸出结婚证，红簿本边角都磨白了。

  小花跑过来抱住他腿：爹，吃糖！小手摊着颗快化的水果糖。李国强嗓子发堵，糖纸上的红喜字亮得扎眼。

  下集深夜灶台咚咚响，春梅在煮茶叶蛋。她往老公怀里塞布包，里边五双厚袜子，袜底缝得像蜈蚣脚。

  南边冬天冷。火光映着她发青的眼圈。李国强发现她手腕空荡荡——陪嫁的银镯子不见了。

  天没亮，破中巴在村口按喇叭。李国强把蛇皮袋甩上车顶，里头装着二十张油饼。小花忽然光脚追来，棉鞋陷进雪里。

  爹！爹！孩子敲打车窗哭喊。春梅追上来抱女儿，红围巾在风里像团火。李国强摸到口袋里的全家福，反面歪歪扭扭写着等爹回。

  上集夏天中午头，春梅晕倒在井台边。洗衣盆里泡着带血痰的床布，睁眼看见杂货店周老板的油脸。

  留神身子！周福贵扶她起来，手指在臂膀上多停了一瞬间，李哥吩咐我照顾，这袋米先记账。

  春梅躲开他的手，心里却是一紧。自打老公走后，这人常来送东西：下雨送柴火，中午送豆腐。有回婆婆尿床，他扛着新棉花上门。

  真不必...春梅抓住晾衣绳。小花举着亮塑料发卡跑来：周叔给的！周福贵掏出五颜六色糖纸的糖块，孩子吓得往后躲。

  下集晚上淘米时，春梅摸到米袋底有硬东西。金链子扑通掉进洗菜盆，惊碎了水里的月亮。那晚暴雨冲漏房顶，周福贵冲进来抢过接水的盆。

  李哥知道该疼爱了！他浑身酒气。春梅深夜发现周福贵睡在柴堆旁，裤脚沾满泥巴——本来他冒雨修好了房顶。

  第二天杂货店摆出铁罐养分粉。周福贵当众喊：给春梅补身子！王寡妇嗑着瓜子笑：比自家男人还交心。

  春梅躲在屋里咬被角，窗台上躺着朵蔫山茶花。小花举着新书包冲进来：周叔给的！上面有公主！书包拉链闪着金光，刺痛了春梅的眼。

  上集周福贵踩着梯子修房顶时，汗衫被钉子勾破个洞。春梅递瓦片的手停在半空，看见他腰上显露条金链子，和那晚米袋里的项圈相同粗。

  弟妹扶稳些！男人忽然晃梯子，春梅匆忙抱住木腿。竹梯在她怀里打颤，震得掌心发麻。周福贵扔下块碎瓦，正掉进她衣领，冰凉滑到肚皮上。

  黄昏，小花在门槛玩玻璃弹珠。春梅淘米时摸到袋底有东西——红塑料袋裹着支口红，管身上印着外国字。灶火映得她脸发烫，听见周福贵在院外喊：城里女性都抹这个！

  下集腊月二十三祭灶，周福贵拎着猪头肉上门。他切肉时把着春梅的手，刀刃在肥膘上打滑。留神手！热气喷在她耳后，金戒指蹭得案板吱呀响。

  小花忽然打翻糖罐，黏糊糊的糖稀流到周福贵脚边。春梅蹲下擦地时，脖子上的金链子垂下来，吊坠在男人皮鞋尖上晃悠。周福贵用脚尖挑起链子：夜里来拿米，给你留门。

  后深夜春梅摸黑到杂货店，货架后闪着手电筒光。周福贵攥着袋奶粉：这东西好喝着呢。她伸手去接，手腕被拽进货堆里。塑料袋破裂声惊醒了看门狗，吠叫声中，一袋面粉噗地倒在两人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