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给我讲过无数次的故事：怀我时妈妈看见了……

  这是与我有关的最早的一个故事，母亲给我说过无数次，可是算不得我的亲身经历。

  母亲年青的时分，有哮喘病，当地方言称之为齁包（含有讪笑之意，嘴馋吃得太咸引起的咳嗽）。我形象中的小时分，不管冬日夏天，母亲天天披着上衣坐在屋子里间（方言：堂屋内的套间）的床上，用被子围住半个身子，嗓子里宣布吱吱的声响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，然后便是一阵阵剧烈的咳嗽。

  周围的窗台上，摆着大大小小的褐色药瓶，我形象最深的便是氨茶碱这种药，是家里的常备药。窗台下，是一堆白色的硬纸壳针剂盒子。那些空了的药瓶和针剂盒子也就成为了随同我整个幼年的玩具。

  母亲说，一天，天刚黝黑（方言：黄昏），饭后她刚吃过药，坐在里间的床上喘得难过，也没看见门帘动，就看见两个妇女，都四五十岁，穿戴白皙布（方言：手艺纺织的棉布，未加染色）的褂子，都包着白头巾，一个身段高点，一个身段矮点，走进了里间。母亲问他们：“你们是谁？你们是干什么的？”那两个妇女不睬母亲，也不答话，径自走到床边就不见了。母亲感到古怪，还没眨眼的功夫，怎样就藏起来了？母亲赶忙从床上下来，床底下、柜子底下、装粮食的陶瓮后头，处处寻觅，什么都没找到。母亲说，其时父亲就在外间，她问父亲，看没看见两个妇女进了咱家的里间？父亲说没看见人进来，什么都没看见，还说母亲看花了眼，说胡话。

  有人说，那两个妇女是送子娘娘。假如说是送子娘娘，我不免有些绝望，不凤冠霞帔也就算了，至少也穿个像戏曲电影中的戏服，给人点“神仙”的感觉吧，我屡次问母亲那两个妇女究竟什么装扮，母亲说便是当年一般农村妇女的装扮。